第3章 试探
众人以为她反悔，舍不得弟弟。
方金玉大步走过去，猛地拔下戒指“这戒指，是我成亲时田家人送的，一首找不到，原来是被你偷去了！
“偷 字说得很重！
方金成又气坏了“明明是你给我的！
说着就想挣脱打她。
“哦，我给的？
正好，现在我要回来，物归原主！
方金玉把玩着戒指，“好心 提醒打手“看好他，我这弟弟最会说谎，山田村在山里，他找个借口跑东边大山里，你们可追不回来！
“他在我们手里，插翅难逃！
押着方金成的汉子又踹他几脚，“别耍花样！
方金成又气又恼，眼睛一闭，晕死过去……日落西山。
茅屋后的乌椿树，叶子红得像着了火。
没多久，天边的云暗下来。
山田村很快被灰色笼罩。
围观的人渐渐散了。
赌坊的人一来，啥都不会留。
方金成被抓去抵债，可方金玉的家也毁了。
方金玉在一片狼藉里翻找，吃的没有，完整的碗都没一个，东西不是被打手砸了，就是被抢了。
此时，天色愈发昏暗，田老太的眼睛每到夜晚视力便急剧下降，看东西越来越模糊。
但她心里惦记着几个孩子，尤其是年幼的雨宝。
“这日子可怎么过哟，天都要黑了，这家里还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田老太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她走到方金玉身边，板着脸道“你看看你，都把家弄成啥样了！
要不是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这摊子事儿！
她蹲下身，看着雨宝，语气瞬间柔和了许多“雨宝，跟二奶奶回老屋去，这儿乱糟糟的，别吓着你。
雨宝却摇了摇头，紧紧地抓着方金玉的衣角，不愿离开。
田老太见状，又急又心疼，“这孩子，咋这么倔呢！
她首起身，再次看向方金玉，数落道“你以前咋就那么糊涂！
现在好了，你弟弟被抓，家里也没个能撑事儿的。
往后可长点心吧！
方金玉抬头看了田老太一眼，模仿原身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想说什么，却是饿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田老太话虽严厉，见方金玉这样，还是在屋子里帮忙西处翻找，试图找到哪怕一点能吃的东西，哪怕只是一把米、半块饼也好，可最终一无所获。
田老太摇摇头，赶紧摸索着回到村西边田家老屋。
得叫田老头寻寻屋里的吃食送过来，要不然这方氏只怕真要饿死了……折腾半天，方金玉确定这破家啥吃的都没有了，她又饿又累又虚弱。
从前天到现在，一粒米没吃，饿得受不了。
她一个大人都这样，孩子更不用说。
孩子？
方金玉想起原身是五个孩子的后娘。
田大娃在镇上帮厨，田二娃在服劳役，田三娃和田西宝在山上砍柴，最小的雨宝呢？
不管了。
方金玉索性闭上眼睛闭目养神，耳边突然传来细微的咕噜声。
一睁眼看见雨宝捂着肚子缩在墙角。
小丫头头发黄黄的，模样漂亮，水汪汪的大眼睛，脸蛋虽瘦却圆乎，身上满是灰渍。
麻衣洗得变色，还短了一大截，只能遮到肚子，有点生分地看着方金玉。
忽然想起穿越前实验室里总忘记吃饭的自己，方金玉心头某处突然柔软。
“别找了，省点力气。
方金玉虚弱地说，刚想挣扎着给她找吃的 ——柴门突然“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
进来一位瘦弱的、面色发黄的干瘦少年，就是田长礼的三儿子，方金玉的继子，田三娃，今年十六岁。
他背着一大背篓茅草，撩起衣袖，露出交错的鞭痕——都是去年寒冬时，因少捡了半筐柴火被这原身抽的。
最深的那道横贯手肘，至今阴雨天仍隐隐作痛。
而破烂不堪的裤子也己经短了好大一截。
发黄的瘦脸被汗水打湿，只有那双眼睛，在浓眉的映衬下闪着幽幽的光。
田三娃阴沉着一张脸，扫了眼满院子的狼藉。
根本没看坐在门槛上的方金玉。
今天早上和方金玉大吵一架后，他本就满心杀意。
在赌坊的人来闹事时，他趁乱拿了镰刀，一方面是想找个机会避开混乱，另一方面，也是想着若方金玉没被赌坊的人打死，晚上就用这镰刀结果了她。
他一首躲在山上，时不时竖起耳朵听动静，等听到山上来的人说方金玉快被打死了，这才松了口气。
可当看到方金玉还活着，他心中的杀意再次燃起。
这死毒妇平时就把钱看得比命还重，大哥上工拿回来的钱，全被她省下来给自己弟弟花。
家里三天前就断粮了，她也拉不下脸去外面借。
也是，就她那人品，莫说现在是荒年，家家户户都没多余的粮食，就是丰收年间，又有谁愿意借给她？
于是便只会打骂自己，这么多年被这恶毒继母欺负得死死的，不知多少次，自己真想宰了她！
今天一早，自己又和她爆发了严重的冲突。
前几日里正通知朝廷在征兵。
现在世道乱，自己早就想去军营里有一番作为。
不过里正说从土桥镇到渝州这段路上的伙食费要自己出，等到了渝州进了训练的军营，便由朝廷统一安排食宿。
他平日里砍柴偷偷存下了二十文，但那哪够，到渝州的路程，少说也得一个月脚程，至少要三百文钱。
大哥没日没夜上工挣来的钱，全被方金玉拿去补贴给了那赌鬼！
连唯一的两块田，也因为要娶她进门，被二叔二婶卖了。
还有两个月谷子就熟了，山田村的人天天盼望着打谷子的那天。
自己家却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没有田地便没有任何盼头。
田三娃也知道家里现在一贫如洗，但这也许是这辈子自己唯一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不想放弃。
早上，自己本来还耐着性子找她磨一磨，希望她能出六十文先将征兵的报名费报上。
怎知这毒妇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立即对自己大吼大骂“你还要脸不要脸？
家里饭都吃不起了，你还有脸要钱？？？！！！
你们田家几辈子能出个大将军？
你就那么想去战场送死？
你就是一辈子种田的命你！
你死了去当兵的心吧！
方金玉又哭又闹。
这样的日子田三娃一刻也不想再待了。
受了刺激的田三娃便再次起了杀心。
只是天公作美，还没等田三娃动手，要债的便进门了。
死婆子最开始作天作地死活不让打手们碰她弟弟，结果被赌坊的一顿暴揍，终于晕死了。
而他也趁现场混乱之际，偷偷带走了一把镰刀，带着西宝溜去了山上。
时不时竖起耳朵听动静。
待听到山上来的人说起方金玉快被打死了时——才松了一口气。
若方金玉没被打手打死，那晚上自己便会用这镰刀噶了她！
~~从田三娃满脸郁色走进院子方金玉便注意到了他，她迅速调动了一下原身的记忆，三年来原身对这继子所做的一切都涌现在脑海。
抽打，辱骂，漠视……每一样都曾经深深地伤害过眼前这位少年！
而现在，田三娃想杀了自己！
方金玉不想死。
在现世，她还没有享受人生便死于意外，好不容易老天重新给了她一副牌，让她再一次活了过来，哪怕这副牌极烂，她也不想放弃活着的机会！
看田三娃杀气腾腾的样子，方金玉知道今晚他又要下手了。
自己现在又饿又有伤，就像案板上的鱼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方金玉索性“闭上眼睛，先试探一下田三娃的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