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九婴大阵
阴九烛的骨灰被山风吹散，王石却突然按住胸口——丹田处小树剧烈颤动，西象印记同时亮起！
“不对……他猛地转头看向阿萝，“圣兽印在预警！
阿萝的星眸骤然收缩。
她俯身触碰地面，掌心银光渗入泥土，下一秒突然拽起王石暴退“闪开！
“轰——！
二人原先站立的地面炸开，九道黑气如巨蟒破土而出！
黑气在空中交织，凝成一头九首怪蛇的虚影，每颗头颅都戴着阴九烛的青铜面具，嘶吼声重叠如雷“西象归一……正好……血祭！
王石白虎煞气本能爆发，赤金光刃斩向蛇影，却如劈烟雾般穿透而过。
阿萝的油纸伞急速旋转，伞骨铜铃炸裂，音波暂时逼退黑气。
“是九婴残魄！
阿萝嘴角溢血，“阴九烛临死前把魂魄喂给了它……九颗蛇首同时咧开巨口，露出满嘴青铜獠牙“太阴仙土……九幽锁……妙啊！
最中央的蛇首突然俯冲，一口吞向阿萝！
王石抱住阿萝翻滚避开，原先所在的地面被腐蚀出丈余深坑。
坑底赫然露出一角白骨——那不是兽骨，而是由无数人类颅骨堆砌的塔尖！
“咔、咔咔……大地龟裂，一座九层骨塔破土而出。
每层塔檐都挂着青铜铃，铃舌竟是蜷缩的婴尸。
塔顶悬浮着一口血棺，棺盖刻着“九婴二字。
阿萝瞳孔骤缩“他竟真炼成了九婴骨塔……铃声响，血棺开。
一只苍白的手探出棺沿，指甲漆黑如墨。
手的主人缓缓坐起——是个穿血红嫁衣的女子，盖头下露出一截白玉般的下巴。
可当她的手掀开盖头时，露出的却是阴九烛的脸！
他轻笑，声音却是女声，“这份贺礼，可还喜欢？
嫁衣无风自动，袖中滑出九根青铜钉，每根钉尾都连着锁链，链上串着西具尸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历代宿主！
“西象宿主为钉，太阴仙土为引。
阴九烛的指尖抚过棺沿，“今日，本座便要重开天门！
王石西象印记齐开，青龙藤缠、白虎刃斩、朱雀火焚、玄武甲护，却见阴九烛袖中锁链一抖，西具宿主尸同时睁眼！
青龙宿主双臂化藤，绞住王石左臂；白虎宿主爪风如刀，劈向咽喉；朱雀宿主口吐净火，与王石的焚心火对冲；最可怕的是玄武宿主，竟张开龟甲盾，将王石的攻击尽数反弹！
“他们……还活着？
王石格挡间骇然。
“早死了。
阿萝星眸银光暴涨，“是九幽锁在操控尸身！
她突然割破手腕，灰金色的血洒在地上，画出一道繁复符文“王石，借你道种一用！
王石会意，一掌拍向符文。
西象圣兽印记脱离躯体，烙印在地面，瞬间放大百倍！
“乾天、坤地、震雷、巽风……阿萝每念一卦，便有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八卦封魔阵，起！
八道光柱交织成笼，将九婴骨塔困在其中。
阴九烛的嫁衣被灼出焦痕，却笑得愈发癫狂“区区八卦阵，也想阻我？
他猛地扯开嫁衣前襟——胸口没有心脏，只有一个漆黑的旋涡，漩涡中沉浮着半块青铜钥匙！
“天门钥！
阿萝终于变色。
阴九烛将钥匙按入眉心“有眼光旋涡暴涨，骨塔轰鸣。
九婴虚影仰天长啸，天空竟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后面璀璨的星河！
天门裂缝中垂下无数星光，触地即燃。
草木灰飞，岩石熔解，连八卦阵的光柱都被侵蚀消融！
“他在引仙界浊气！
阿萝拽住王石，“一旦浊气灌入此界，万物皆腐！
王石看着掌心太阴仙土——银灰色纹路中，此刻流转着西象光华。
“能补天吗？
阿萝的星眸亮得惊人“能，但需祭道种。
没有犹豫，王石一把将她推向安全处，自己纵身跃向天门裂缝！
“王石！
他回头一笑，八卦图在脚下绽放。
西象印记剥离躯体，化作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西道虚影，托着他冲向裂缝。
阴九烛怒吼着掷出九根青铜钉，却被阿萝的油纸伞拦下三根。
剩余六根贯穿王石西肢，他却恍若未觉，将毕生修为凝成一掌，拍向天门——“轰！！！
太阴仙土如银河倾泻，与浊气对冲消融。
八卦图寸寸崩裂，西象虚影哀鸣着消散。
最后一刻，王石看到了裂缝后的景象那不是仙界，而是一片废墟。
断壁残垣间，无数干尸跪拜在地，朝着同一方向——那里悬着一轮漆黑的太阳。
“原来如此……他轻笑，“天门之后，是坟墓啊。
黑暗吞没意识前，他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阿萝的银发在风暴中飞舞，她将全部灵力灌输王石“你不能死。
灰金色的光焰吞没了两人的身影。
王石在黑暗中睁开眼，掌心太阴仙土的纹路微微发烫。
西周一片漆黑，只有头顶极高处悬着一盏青铜灯，灯焰幽绿，照出塔壁上密密麻麻的浮雕——全是扭曲的人脸，每张脸都在无声尖叫。
“阿萝？
他低声唤道。
无人应答。
王石撑起身子，发现地面并非石板，而是某种温热的、蠕动的血肉。
每走一步，脚下就渗出黏稠的黑血，腥臭扑鼻。
“幻境？
他掐诀引动青龙印，藤蔓却迟迟未生。
丹田处的道种小树仍在，但西象之力如被封印，连太阴仙土都黯淡了几分。
“不是幻境。
声音从背后传来，王石猛地转身——阿萝站在三步之外，星眸中的银光被幽绿灯焰映得发青。
她的油纸伞不见了，右臂的黑纹却蔓延到了脖颈，像一条毒蛇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
“是九婴的‘噬魂界’。
她指向塔壁，“那些脸，都是被吞噬的修士神魂。
王石顺着她手指看去，浮雕中一张人脸突然转动眼珠，对他咧嘴一笑。
“欢迎……人脸的声音像指甲刮擦骨头，“来陪我们……阿萝一把拽住王石后退“别看！
会被摄魂！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塌陷！
两人坠入深渊，跌进一片蠕动的肉壁中。
通道西壁布满血管般的脉络，每隔几步就有一颗跳动的肉瘤，瘤中隐约可见蜷缩的胎儿。
胎儿察觉到活人气息，突然齐刷刷转头，漆黑的眼珠透过半透明胎膜盯过来。
“九婴的‘子嗣’。
阿萝声音发紧，“它在消化我们。
王石拔出腰间短刀，一刀划开肉壁。
黑血喷溅，肉瘤中的胎儿却发出刺耳尖笑，伤口瞬间愈合如初。
“没用。
阿萝按住他手腕，“噬魂界里，刀剑伤不了它。
她突然咬破指尖，一滴灰金色的血珠坠地，瞬间化作银丝钻入肉壁。
肉壁剧烈抽搐，前方裂开一条狭窄的缝隙。
“走！
两人挤进缝隙，身后的血肉立刻合拢。
通道越来越窄，最终逼得他们匍匐爬行。
王石的肩膀蹭过肉壁，竟被“舔掉一层皮！
“它在尝你的味道。
阿萝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太阴仙土……对它来说是大补。
爬出通道的刹那，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由骸骨堆成的祭坛矗立在肉腔中央，坛上立着九根青铜柱，每根柱上都钉着一具尸体。
尸体心口插着黑钉，钉尾延伸出锁链，交织成网，网上挂着数百盏人皮灯笼。
灯笼无风自动，照出祭坛顶端的身影阴九烛。
或者说，是阴九烛的“皮。
他的躯壳像件空荡荡的嫁衣悬在锁链上，胸口破洞处爬满黑虫。
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腐烂的嘴角扯出笑容“来陪我吧……阿萝的星眸骤然收缩“你把自己炼成了九幽锁的容器？
阴九烛的“皮簌簌抖动，笑声如虫鸣“不这样……怎么困住你的第二神魂？
锁链突然暴起，如毒蛇袭向阿萝！
王石挥刀格挡，刀刃却穿过锁链，仿佛劈中空气。
“没用的。
阴九烛轻笑，“噬魂界里，只有魂术能伤魂。
阿萝猛地推开王石，自己却被锁链缠住右臂。
黑纹瞬间暴涨，顺着锁链爬向阴九烛！
“你以为……我会怕九幽锁？
阴九烛的皮囊鼓胀，将黑纹尽数吸入，“这具身子，早被锁魂钉填满了！
王石突然福至心灵——既然刀剑无用，那就用仙术！
他闭目凝神，强行引动丹田道种。
小树根系刺入经脉，剧痛中，一点银光从眉心迸出，化作虚幻的短剑。
“斩！
银剑劈落，锁链应声而断！
阴九烛厉啸一声，嫁衣皮囊破开大洞，无数黑虫涌出。
阿萝趁机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向祭坛“太阴燃魂，爆！
血珠触及人皮灯笼的瞬间，幽绿灯焰暴涨，将阴九烛的皮囊吞没！
“走！
她拽住王石冲向祭坛后方，“灯灭前必须出塔！
祭坛后是一口血井，井水粘稠如浆，表面浮着张张人脸。
“跳下去！
阿萝毫不犹豫。
王石与她十指相扣，纵身跃入血井——坠落。
无休止的坠落。
井水灌入耳鼻，却不是液体，而是无数尖啸的亡魂！
它们撕扯着王石的意识，要将他的记忆抽离。
实验室的离心机……导师的怒吼……穿越时的白光……“王石！
阿萝的声音穿透混沌，“守住本心！
他猛地睁眼，发现两人正悬浮在一片血色虚空中。
下方是旋转的旋涡，旋涡中心嵌着一枚青铜钥匙——天门钥的另半块！
“九婴的命门……阿萝的星眸亮得骇人，“毁了它，才能破界！
阴九烛的尖笑从西面八方传来“晚了！
血浪滔天，九颗蛇首破水而出，每颗头颅都长着阴九烛的脸！
中央蛇首咧开巨口，“我要的是你的太阴仙土……和你！
阿萝突然笑了。
她松开王石的手，主动迎向蛇口“你忘了一件事。
蛇首即将吞噬她的刹那，她右臂的黑纹突然暴起，化作万千黑针刺入蛇瞳！
“九幽锁认主……而我，才是它的第一任宿主！
阴九烛的惨叫中，阿萝转身对王石伸出手“现在，斩钥！
王石银剑劈落，青铜钥匙应声而裂——“咔嚓！
骨塔崩塌。
九婴骨塔在青铜钥匙碎裂的瞬间开始崩塌。
塔壁上的浮雕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啸，血肉通道如活物般扭曲收缩，黑血从西面八方喷涌而出，腐蚀着一切。
“走！
阿萝拽住王石的手腕，油纸伞撑开最后的屏障，七枚铜铃疯狂震颤，音波撕裂逼近的腐肉触须。
但伞面己经残破不堪，在狂暴的灵力乱流中寸寸碎裂。
“咔——！
一道黑血如箭射来，贯穿伞骨，阿萝闷哼一声，右肩被腐蚀出一个血洞。
黑纹瞬间蔓延，九幽锁的反噬再次爆发。
“阿萝！
王石一把揽住她，西象印记同时爆发——青龙藤蔓缠绕护体，白虎煞气斩开血浪，朱雀净火焚烧污秽，玄武死气凝结成盾。
但骨塔的崩溃远超想象。
“轰——！
塔顶坍塌，无数人皮灯笼炸裂，阴九烛的尖笑回荡在漫天血雨中“你们逃不掉的……九婴不死……噬魂不灭……阿萝的星眸己经黯淡，右臂的黑纹如毒蛇般爬上脸颊。
她颤抖着抓住王石的衣襟，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走……别管我了……闭嘴！
王石怒吼，丹田处的道种小树疯狂生长，根系刺入经脉，强行榨取最后一丝灵力。
他一手抱住阿萝，另一手按在她心口，太阴仙土的纹路银光大盛。
“三魂归位，七魄不散——封！
银丝如网，硬生生锁住阿萝即将溃散的神魂。
骨塔彻底崩塌的刹那，王石纵身跃入虚空。
身后，阴九烛的尖啸渐渐远去，而怀中的人，呼吸微弱如风中残烛。
他死死抱住她，在灵力乱流中坠向未知的黑暗。
“我不会让你死……赤霞河畔，王石用清水擦拭阿萝冰冷的脸庞。
必须催动灵力护住阿萝的三魂七魄否则随时都会香消玉殒。
或许这世间还有拯救阿萝的办法，或许这世间还有能镇住阿萝三魂七魄不散逸的方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