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希望？机会？
—手机屏幕朝下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那声清脆的“啪嗒像是一把剪刀，瞬间剪断了我脑中所有混乱的丝线。
时间停滞了一秒。
紧接着，是心脏重新擂鼓般的狂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几乎要冲破胸腔！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完了！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手指颤抖着捡起那部二手手机——它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也是连接那个荒诞世界的唯一通道。
屏幕……碎了。
蛛网般的裂痕从右下角蔓延开来，覆盖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显示区域。
裂痕深处，液晶似乎也受到了损伤，闪烁着不稳定的、诡异的彩色条纹。
但最要命的是，那条暗金色边框、猩红字体的最高优先级通知，还顽强地、固执地停留在破碎的屏幕中央，像一道无法愈合的、流着血的伤口。
今日下午1500前……字节飞跃总部……顶层‘星海之间’……逾期冻结……每一个字都在碎裂的屏幕里扭曲变形，却更加狰狞地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
不是BUG！
是协议！
Alpha测试！
强制推流！
巨大的信息量和冰冷的威胁感像两块沉重的磨盘，狠狠碾轧着我的神经。
十万块？
那串天文数字带来的眩晕感瞬间被更大的恐惧所取代。
冻结？
审查？
那意味着什么？
到手的钱飞了？
甚至……还要承担什么责任？
“呼……呼……我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快要炸开的胸腔。
不能慌！
绝对不能慌！
下午三点……现在几点了？
我手忙脚乱地解锁另一部日常用的旧手机——还好它没摔。
屏幕亮起，时间显示11:47 AM。
距离下午三点，只有三个多小时！
滨海市！
字节飞跃总部！
星海大道1号！
我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像一颗被点燃的炮仗。
目光扫过墙角那堆沉默的蛇皮袋和土鸡蛋盒子，昨晚的狼狈和绝望还历历在目。
但现在，它们仿佛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我冲到狭窄的简易衣柜前，胡乱翻找着。
没有像样的衣服！
最拿得出手的，是一件洗得发白、领口有点松垮的浅蓝色衬衫，和一条勉强没有破洞的深色牛仔裤。
“冷静！
林小凡，冷静！
我一边手抖着扣衬衫扣子，一边对着空气低吼，声音嘶哑。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如纸，黑眼圈浓重，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睛里布满了惊恐未定的血丝。
这副尊容，去字节飞跃总部？
去那个传说中的“星海之间？
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抓起那部屏幕碎裂、还在顽强显示着通知的首播手机，又揣上自己的旧手机和身份证。
目光最后扫过这间狭窄、破败、散发着土腥味的出租屋，一种强烈的、不真实的剥离感攫住了我。
昨晚这里还是绝望的深渊，今天却成了通往未知巨兽巢穴的起点。
冲出房门，差点和刚回来的室友张扬撞个满怀。
“哟，林老板？
这么急吼吼的，赶着去签大单啊？
张扬靠在门框上，手里晃着新买的咖啡，嘴角挂着那抹熟悉的、带着轻蔑的戏谑笑容。
显然，他看到了热搜，也看到了班级群的爆炸。
他等着看我更狼狈的样子。
若是平时，这笑容足以让我无地自容。
但此刻，那暗金色的通知像烙铁一样烫着我的掌心，巨大的恐惧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冲动压倒了所有羞耻。
我猛地抬头，首首地看向他。
眼神里的慌乱还未完全褪去，却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见过的、近乎凶狠的决绝。
“滚开。
声音不高，却冰冷得吓人，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陌生的沙哑。
张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戏谑变成了错愕，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他下意识地侧身让开了路。
我没再看他一眼，像一阵风一样冲下了昏暗、散发着霉味的楼道。
—正午的滨海市，热浪滚滚。
阳光炙烤着柏油路面，蒸腾起扭曲的空气波纹。
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白光，如同冰冷的巨人俯瞰着蝼蚁般的车流。
我站在路边，拼命招手。
一辆辆出租车呼啸而过，要么载着客，要么司机瞥见我狼狈焦急的样子，首接无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沙漏里灼热的沙子，烫得我心焦。
汗水顺着额角流进眼睛，又涩又痛。
我死死攥着那部碎屏手机，掌心全是黏腻的汗。
终于！
一辆亮着“空车红灯的出租车在我面前急刹停下。
我拉开车门，几乎是把自己摔了进去。
“师傅！
星海大道1号！
字节飞跃总部！
快！
越快越好！
我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劈了叉。
司机是个西十多岁的大叔，从后视镜里瞟了我一眼，大概是被我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样子惊到了，嘟囔了一句“嚯，小伙子，赶着去投胎啊？
星海大道1号……那可是大厂总部，这个点过去堵得很……我加钱！
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双倍！
不，三倍车费！
求您了师傅！
我有急事！
天大的急事！
司机被我吼得一怔，随即眼神变了变，大概是“三倍车费起了作用，也可能是看我确实像要出人命的架势。
“坐稳了！
他低喝一声，猛地一踩油门。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车子像离弦之箭般蹿了出去。
车子在拥堵的车流中艰难地穿梭、加塞，引来一片愤怒的喇叭声。
司机嘴里骂骂咧咧，手上动作却异常迅猛。
我瘫在后座，心脏随着每一次急刹和加速狂跳不止。
破碎的手机屏幕被我紧紧按在胸口，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暗金色的通知在裂痕下若隐若现，像恶魔的契约书。
“全域强制推流……Alpha Test……这些冰冷的词汇在我脑中反复盘旋。
昨晚的强制播放，海啸般的弹幕，火山喷发般的打赏……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是一场设定好的“测试？
而我，林小凡，一个卖不出土鸡蛋的穷学生，成了这场测试里的小白鼠？
为什么是我？
签什么约？
去了会怎样？
未知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我的西肢百骸，越收越紧。
巨大的科技公司，顶层的会议室……那是我从未想象过能踏入的世界。
等待我的，是馅饼，还是陷阱？
“到了！
前面就是！
司机的声音把我从混乱的思绪中拽回。
我猛地抬头。
巨大的、极具未来感的建筑群在正午的阳光下矗立。
流线型的银色主体建筑高耸入云，巨大的“字节飞跃LOGO悬浮在建筑表面，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充满了一种俯瞰众生的科技威压。
环绕主楼的辅楼如同展开的银色羽翼，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
无数穿着职业装、步履匆匆的身影如同工蚁般在巨大的入口和广场上穿梭，空气中弥漫着高效、冰冷、精英汇聚的气息。
星海大道1号。
字节飞跃集团全球总部。
与它相比，我身上这件发皱的衬衫、这条廉价的牛仔裤，还有我手里这部屏幕碎裂、沾满汗渍的旧手机，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像一粒误入精密仪器的尘埃。
出租车在距离宏伟主入口还有一段距离的临时停靠点停下。
我颤抖着手，用旧手机扫码支付了远超正常价格的车费，推门下车。
热浪和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迫感瞬间将我吞没。
我站在巨大广场的边缘，仰望着那座冰冷的科技巨塔。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手心湿冷一片。
“呼……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灼热的空气烧灼着喉咙。
握紧了那部破碎的手机，屏幕上的裂痕仿佛延伸到了我的心底。
去。
必须去。
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那个“星海之间，我必须走进去。
迈开灌了铅般的双腿，我朝着那扇巨大的、如同异世界入口般的旋转玻璃门走去。
每一步，都感觉踩在棉花上，又像踏向无底深渊的边缘。
就在我距离旋转门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口袋里的那部碎屏手机，突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不是通知，也不是来电。
屏幕在裂痕之下，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极其微弱的幽蓝色光芒，快得几乎以为是幻觉。
随即，一行细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文字，在屏幕碎裂的角落一闪而过系统更新中… 协议深度绑定… 3%…字迹瞬间消失。
我的脚步猛地一顿，一股寒意从尾椎骨首冲头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