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去尝试
在床上歪躺了小半个时辰，被褥上阳光晒出的暖香也压不住心底那股躁动。
经脉里的灵力仍在隐隐翻腾，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兽，总得找个地方泄泄才行。
我猛地坐起身，床板又发出一阵吱呀轻响，倒像是替我应和着这股莫名的冲动。
披了外袍下楼时，客舍大堂里己坐了七八成客人。
跑堂的小伙计肩上搭着白毛巾，端着木托盘在桌椅间穿梭，吆喝声混着南腔北调的谈笑声，热闹得让人耳朵发涨。
我往角落的空桌一坐，刚要招手，掌柜的胖身影就晃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个记账的木算盘“姑娘这就醒了？
要些什么吃食？
咱这儿的羊肉汤可是一绝。
我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低声问“掌柜的，想打听个事——这附近可有妖兽出没的地方？
掌柜的拨算盘的手猛地一顿，抬眼打量我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像是在掂量我这细瘦模样，怎会问起这种凶险事。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姑娘是……修行之人？
见我没否认，他才咂咂嘴，往门外瞟了瞟，“往南走三十里有片黑风林，据说里头常年有瘴气，偶尔有猎户进去，就没见出来过。
前阵子还有人说，夜里瞧见林子里闪过红光，估摸着是有妖兽盘踞。
“黑风林？
我在心里默念一遍，指尖微微收紧。
瘴气也好，妖兽也罢，总好过对着那些失望的眼神。
“姑娘可要当心啊。
掌柜的见我神色动了，又劝了句，“那地方邪性得很，寻常修士都不敢轻易涉足。
我谢过他的提醒，摸出两枚铜钱压在杯底，转身便要回房收拾东西。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邻桌两个行脚商人在闲聊，一个说“听说没？
黑风林边上的刘家村，昨儿丢了两头牛，怕是被什么东西拖走了……脚步顿了顿，我仰头望了眼客栈天井里的日头，阳光正好，却照不进那些藏在密林深处的阴影。
也好，若真有妖兽作祟，正好让我试试，这颗被心魔搅乱的心，还能不能握紧剑柄。
回房取了佩剑，将灵力凝在足底，避开人多的街巷往南而去。
三十里路在修士脚下不过半个时辰，越靠近黑风林，周遭的气息便越发阴冷。
方才在镇上还能感受到的暖融融的日头，到了林边竟像被一层无形的纱罩住，连光线都变得昏沉起来。
林口的老树歪歪扭扭，枝桠上挂着些破烂的布条，该是误入此地的猎户留下的。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味，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钻入鼻腔时竟让丹田的灵力莫名躁动了几分。
我握紧剑柄，指尖在冰凉的剑鞘上摩挲片刻，深吸一口气踏入林中。
脚下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悄无声息。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光斑从枝叶缝隙里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晃动的碎影。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忽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紧接着是沉重的喘息声，像是什么庞然大物在挪动。
我敛了气息躲在树后，探眼望去——只见一头丈高的黑熊正趴在地上，肥厚的爪子按住一只挣扎的羚羊，黑亮的皮毛上沾着暗红色的血污，脖颈处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不断往外渗着黑血。
它每喘一口气，伤口就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低吼。
而在它不远处的藤蔓丛里，隐约闪着幽绿的光。
我凝神细看，那光竟是从一条碗口粗的巨蟒鳞片上发出来的，它吐着分叉的信子，一双竖瞳死死盯着黑熊，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斗。
原来不是什么厉害妖兽，只是两败俱伤的野兽。
我正想转身离开，却见那巨蟒猛地窜出，张开的蛇口露出尖利的毒牙，竟不是扑向黑熊，而是朝着斜后方的灌木丛——那里藏着三只瑟瑟发抖的小羚羊，许是被按住的那只的幼崽。
黑熊像是受了刺激，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竟用最后的力气扑向巨蟒。
两道黑影在林间翻滚厮打，血污溅满了周遭的草木。
我望着那三只缩在灌木里、眼睛瞪得溜圆的小羚羊。
指尖一动，腰间的佩剑己嗡鸣着出鞘，剑光划破林间的昏暗，精准地斩向巨蟒七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