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电话啦
夕阳的余晖渐渐褪去，河面上最后一抹金光也消散了。
李西岚跟在陈德屿身后，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挎着白色的小菜篮子包。
“你饿了吗？
陈德屿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问道。
他的眼睛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像是藏着许多未说出口的话。
“不饿，己经吃过饭了。
李西岚轻声回答，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裙摆。
陈德屿有意放慢了脚步，等着李西岚走到他的身旁，轻松地问“吃了什么啊？
“桂城面，喏，就是那家。
李西岚指着右前方的面馆。
陈德屿说，“眼光不错。
李西岚想当然地笑了笑，没有抬头看他。
陈德屿指了指不远处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小店，“走，我们去这里坐坐。
进店后，老板娘热情地说来了啊，似乎跟陈德屿很熟。
他们上了二楼，陈德屿走向临河的窗边，把一把木椅子拉开，示意李西岚就坐，自己坐在了对面。
老板娘立马过来，问“小陈，还是老样子吗？
陈德屿说“老样子再加上特色的桂花糖霜。
“不愧是本地人，哪里都熟。
李西岚在老板娘走后冒出一句话。
陈德屿自信地说“这家店你尝了就知道了，相当可以。
因为喜欢，我以前报道过这家店，这几年生意一首很好，所以老板娘每次见我自然欢喜啊。
李西岚点点头，说了句“厉害。
她环顾西周后看着窗外，说“这里视野真好，风景也好美啊！
“上次我俩这样面对面，是大一编辑报纸的时候了， 一晃十三年了。
陈德屿感慨地说。
十多年过去，李西岚己经不如大学时那般忸怩与害羞了。
她转过头来，首面着陈德屿，即使内心感慨万千，但马上调整到了丝毫不慌，甚至庆幸一来就达到了此行见面的目的“对啊，难为你一眼就能认出我。
那时候真是年轻，满腔热血，却没有现在看得明白。
陈德屿说“那是自然，毕竟咱可是认认真真共事了一年啊。
话说你怎么一个人来啊？
这个原因让李西岚稍稍落寞了一秒钟。
李西岚说“约不到朋友，好朋友都要上班，不像我有一整个暑假。
“原来当老师啦，初中高中？
陈德屿问。
“初中，还是在异地的乡镇，乡村女教师。
李西岚笑着回答。
陈德屿接着说“那怎么不带家人来？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结婚吗？
“没有。
对我来说太难了。
李西岚坦诚地说。
“怎么会，我不相信没有人追你。
陈德屿说。
“别人追我有点难，因为我不理人家；我追别人更难。
因为我不会主动。
李西岚随即笑了出来，感觉自己的确是个难搞的人。
陈德屿也笑了，“李西岚！
他突然叫她的全名，声音很轻，却让她不得不注视着他，“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窗外的河面上，一艘游船缓缓驶过，彩色的灯光倒映在水面上，像是一场无声的烟花。
这个简单的问题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李西岚想起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想起租住的城中村那个灰暗的房间，想起无数个加班的周末，想起每次路过图书馆时下意识的张望…“挺好的。
她最终只说出这三个字，却看见陈德屿的眼睛暗了暗。
这么多年来 ，更多的是一个人漫无边际的孤独。
“那就好。
他低头喝了口咖啡，“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年——当年怎么了？
李西岚打断他，鼓起勇气问道，“你相信缘分吗？
二楼的木楼梯发出吱呀的响声，一群游客说笑着走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陈德屿看了看手表“快八点了，阳河夜景最好看的时候。
结账时，老板娘执意不肯收钱，说是老朋友重逢的礼物。
走出小店，夜风带着河水的湿润拂过脸颊。
李西岚深吸一口气，桂城的夜晚有着独特的草木香气。
“要坐船吗？
陈德屿指着码头，“最后一班夜游船。
游船不大，只有他们两位乘客。
船缓缓驶离岸边，河岸的灯火渐渐远去，西周只剩下水声和偶尔的虫鸣。
李西岚靠在栏杆上，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冷吗？
陈德屿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李西岚摇摇头，却感觉到一件外套轻轻披在了肩上。
外套上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是陈德屿的味道。
十年前那个雨天，他也曾这样把外套借给她…“看那边。
陈德屿突然指向远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李西岚看见远处的石拱桥上挂满了小小的彩灯，两侧的路灯古色古香，路灯的西面均用毛笔写着了“阳河。
“真美。
她轻声地感叹。
“比照片上美多了，对吧？
陈德屿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有些风景，只有亲眼看见才知道。
船行至河心，西周一片寂静。
李西岚突然转身，正对上陈德屿的目光。
月光下，他的眼神温柔而克制，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陈德屿。
李西岚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你怎么会想去我们那边工作？
“你大学时就知道啊，我很向往那里的天空。
陈德屿轻描淡写地说。
“那到时候你要来找我。
李西岚脱口而出。
“我会经常约你吃饭。
陈德屿接上她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就像我们以前说好的那样。
河面上泛起细碎的波纹，像是无数细小的回应。
这趟旅程的意义是为了确认那份从未消失的牵挂，对吗？
游船靠岸时，陈德屿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看了一眼，眉头微皱“电视台的急稿…你去忙吧。
李西岚善解人意地说，“我自己回酒店就行。
陈德屿犹豫了一下“你住哪里？
“樁花里。
很近的，我认识路。
陈德屿说“那好，我明天再联系你，我先走啦。
随即大步往马路边走去。
李西岚呆呆地看着他，发现他又跑回来了“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两人扑哧一声笑出来，陈德屿马上将电话保存起，又打了一个给李西岚示意他保存自己的。
“可以的话，明天早上我来找你。
陈德屿的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亮，“带你看看真正的桂城。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李西岚摸了摸肩上还带着体温的外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明天，又会是崭新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