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5.
我飘在顾晏宁身边，跟着他又回到了家。
他几乎是踹开车门冲进去的。
客厅还残存着褐红色的血迹，乔苏坐在沙发上，头上裹着纱布，面色惨白如纸。
看见失魂落魄宛若疯魔的顾晏宁，乔苏的眼眶一下就红了，她撅起嘴，委屈地娇嗔“你还回来干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这次我可不会那么轻易被你哄好……
话未说完，就被顾晏宁一把抓住衣领，狠狠拽了起来。
“苏苏，顾晏宁双手抓住乔苏的肩膀，眼神狂热又空洞，“快，快爱上我！
“只差最后百分之一了，快一点，全心全意爱我啊！
乔苏被晃得头晕目眩，挣扎着尖叫，“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宴宁哥哥，快松手，我头好痛！
但是绝望的顾晏宁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他伸出右手，宽大的手掌握住乔苏雪白纤细的脖颈，狠狠收紧。
乔苏的尖叫被阻断在喉咙里，她徒劳地踢打着，双手拼命去掰顾晏宁的手指，精致的指甲在上面留出一道道血痕。
顾晏宁好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似的，他眼球赤红，看着渐渐无力挣扎的乔苏，面色狰狞“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不爱我！
“爱我，乔苏，说你爱我！百分百地爱我！快说啊！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快，只要好感度满了，我就能拿到药……就能救她……你快说……你爱我……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警告！警告！请宿主立即停止对任务对象的攻击胁迫行为！
检测到江宁月生命体征已完全消失，确认死亡。
终极奖励病痛消失药丸无作用对象，宿主可重新选择终极奖励。
“你撒谎！顾晏宁如遭雷劈，手中的力气松了下来，“你在骗我！
乔苏趁机挣脱出来，像个破败的娃娃，瘫软在地，捂着脖子不断咳嗽干呕。
她看着正对空气大喊的顾晏宁，眼神畏惧又厌恶“你疯了么！
顾晏宁踉跄着后退几步，慢慢滑坐在地上，失神的喃喃自语“你骗人……你不是说过，任务完成前，宁宁不会出事的吗！
抱歉，这是系统的工作失误，可以酌情补偿宿主五百万元。
“我不要钱！
“我不要钱……顾晏宁嘶吼着，双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像是一个没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我只要宁宁，我要宁宁……
我蹲在他面前，顾晏宁哭得好狼狈，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一点也不像平日里高高在上、连眼神都吝于施舍给我的顾晏宁。
居然也会为我流泪吗？
可最开始，是他劝说爸妈接受系统的任务的。
系统要求他对乔苏好一分，他生怕系统不满意，会再对我差上十分。
他纵容乔苏赶走我的小猫，把我的衣服剪得稀烂，就连我人生中第一次被打，都是他为了维护乔苏而扇我的一巴掌。
现在，他竟然靠在沙发上，呜咽着为我痛哭。
“都怪我，怪我抢走了宁宁的健康……
“她把她的名字给我了，宁，是她的安宁……是我……是我抢走了……她才病的……她才……
“她把自己的名字给我了，是我抢走了她的健康安宁。
他哭得好狼狈，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那时他好瘦，像一只小耗子一样，冲到我家的小吃摊抢走顾客吃剩下的食物，缩在桌子下面，吃得狼吞虎咽，几乎不咀嚼就往嗓子眼里塞。
我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吃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角落，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顾厌，讨厌的厌。
他妈妈难产而死，爸爸恨他害死了妈妈，所以给他取名叫“厌。
后来他爸爸喝酒把自己喝死了，他就只能一个人在街上流浪，捡着残羹剩饭过活。
看着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难过，我牵住他的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妈妈哄我时那样温暖。
“我叫姜宁月，妈妈说宁是安宁的意思。
“那你以后就叫顾晏宁！我不讨厌你，把我的名字送给你。
“以后你就跟我一样，安宁顺遂。
顾晏宁来到我家的第二年，我就查出了心脏病。
没想到我的病竟然成了他心底的顽疾。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掌心向上，想去接住他滑下的泪水。
滚烫的泪滴穿过我的手，徒劳地滴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