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熟悉的冷漠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餐厅里弥漫着顶级咖啡豆的醇香和烤吐司的焦香，空气却凝固得如同冰窖。
沈子衿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带着重生后特有的、近乎虚幻的沉重感。
她走下旋转楼梯，目光穿过空旷奢华的空间，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端坐在长餐桌主位的男人——顾时晏。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手工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优越身形。
晨光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俊美得如同雕塑，却也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冷冽气息。
他正专注地看着摊在面前的财经报纸，修长的手指偶尔端起骨瓷咖啡杯轻啜一口，姿态优雅而疏离。
她的出现，没有在他眼中激起一丝涟漪。
他甚至没有抬一下眼皮，仿佛她只是空气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不值得浪费他哪怕一秒的注意力。
心脏，猛地一阵尖锐的抽痛！
如同被无形的针狠狠刺穿！
那是前世十年卑微爱恋刻入骨髓的本能反应，是身体记忆对这张脸的惯性回应。
痛楚瞬间蔓延，让她呼吸一窒。
但下一秒，这股痛楚就被更汹涌、更冰冷的情绪瞬间覆盖、冻结——那是从地狱烈火中带回的恨意！
是亲眼看着孩子与自己一同葬身火海的滔天愤怒！
是求救信号被无情掐灭的刻骨绝望！
冷！
漠！
这种深入骨髓的漠视，曾是她痛苦的根源，如今，却成了淬炼她复仇意志的寒冰。
她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戴上了一副无形的面具。
她没有像前世那样，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选择靠近他的位置坐下。
而是径首走向了长桌的另一端，离他最远的那个座位，沉默地拉开椅子坐下。
距离，如同一条无形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之间。
她需要这个距离，来隔绝那令人作呕的熟悉感，来冷却那颗被恨意灼烧的心脏。
细微的声响终于引起了顾时晏的注意。
他微微抬眸，那双深邃却毫无温度的眸子，隔着长长的餐桌扫了过来。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
“协议放好了？
他的声音响起，低沉悦耳，却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没有丝毫起伏，更不带半分情感。
不是询问，而是确认一个既定事实。
沈子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
她的眼神不再是前世那种带着怯懦的仰视，而是如同平静无波的深潭，表面沉静，内里却翻涌着审视的暗流。
她在审视他，审视这个前世将她推入深渊的男人，审视他此刻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伪装的痕迹，或者……一丝她前世未曾察觉的端倪。
重生者的审视，带着洞悉未来的冰冷和恨意。
顾时晏似乎对她的沉默和那过于平静的眼神感到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放下咖啡杯，发出清脆的磕碰声，目光重新落回报纸上，仿佛刚才的问话只是例行公事。
“下周有家族宴会， 他继续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助理，“别出错。
言简意赅，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说完，便不再看她，重新沉浸在他的财经世界里。
命令如同主人对仆从的吩咐。
在他眼中，她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扮演好“顾太太这个角色，在需要的场合不出差错，仅此而己。
沈子衿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随即又缓缓松开。
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像前世那样，因为得到他哪怕一句吩咐而暗自雀跃或紧张。
她只是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寒芒。
别出错？
呵。
这一次，她不仅要“不出错，还要彻底颠覆这场由他一手导演的、冰冷而残酷的剧本！
而这场即将到来的家族宴会，或许……就是她改变命运的第一个舞台。
目光低垂，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布边缘，心中盘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