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顾楠，刚刚车祸去世……我轻轻开口，盯着看向顾修，说出了儿子的死讯。
“什，什么？顾修搭在我手臂上的手猛地一顿，高大的身体剧烈晃动，脸色瞬间褪去血色，他踉跄地扶住床尾，肩膀无法控制地颤抖，这一刻我愿意相信他是真的因为儿子的离开而痛彻心扉。
邱丹雪第一时间上前想要扶住顾修，但眼神却飞快地、意味深长地扫过病床上的心如死灰的我，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随后被一层刻意营造的悲痛覆盖。
“天啊，怎么会这样！瑾月，我的好姐妹。
而我，静静地躺着病床上，静静地看着两个人，不着急，还有7天。
天空低垂，云层沉甸甸地压在城市西郊墓园的上方，墓碑冰冷的石刻上是儿子顾楠年轻英俊的照片。
儿子的笑容明亮，仿佛只是暂时离开，但是照片下方，刻着他短暂一生的起止日期。
我和顾修站在最前面，顾修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他撑着的伞微微向我倾斜，试图为我遮挡更多的风雨。
我转头看向顾修，他的侧脸线条紧绷，眼下的青黑浓重得化不开，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悲恸之中。
但是只有我明白，这悲恸，也许有一些确实是为了他血脉相连的儿子，但更多的，恐怕是为了那个被“归正计划意外打乱的难过。
我死死盯着墓碑上儿子的照片，脑海中反复回放的却是律师的调查线索，
儿子本来是在生日现场筹备我的60岁生日晚宴，因为接到了一个电话才匆忙冲出宴会厅，车祸后，那辆肇事的车，没有丝毫停留，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
我的儿子为了救我却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这让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释然，只会觉得痛彻心扉。
“……因着主的怜悯，接纳他忠心的仆人顾楠，进入永恒的光明与安息……牧师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脚步声靠近，我僵硬地侧过头。
邱丹雪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套装，撑着一把精致小巧的黑色蕾丝边雨伞，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邱聪。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色西装，神情有些拘谨，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墓碑上的照片。
曾经，我是那么心疼这个“闺蜜未婚生下的“可怜孩子，把他当半个儿子看待，嘘寒问暖，甚至动用顾修公司的资源为他铺路。
邱丹雪也总是感激涕零，说我是她们母子的恩人。
此刻，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一切虚伪的表象。
我紧紧盯着邱聪那张年轻的脸。
那眉眼，那鼻梁的线条，那紧抿嘴唇时的神态，现在仔细看来，竟与站在我身旁、沉浸在悲痛中的顾修有着惊人的相似！
小丑一直都是我自己。
邱丹雪走近，看向我和顾修，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哽咽“槿月，老顾，节哀顺变。我和小聪来送楠楠最后一程。
她的目光飞快地在顾修悲痛的脸上扫过，又落回我身上，那里面除了虚伪的哀伤，还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邱聪低着头，含糊不清地说了句“叔叔，阿姨，节哀。
顾修似乎被他们的出现拉回了一丝神智，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深深地看了邱聪一眼，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回应，目光便再次失焦地投向冰冷的墓碑。
我撇过眼，不愿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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