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抱着女儿的骨灰盒，登上了飞往瑞士的航班。
机舱外，云层翻涌，阳光刺眼，像是要把过去的一切都烧成灰烬。
三年来，我第一次允许自己流泪。
空姐轻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我摇头，只是将骨灰盒抱得更紧。
“知微，妈妈带你去看雪山。
在苏黎世的湖边，我遇到了周予安。
他是我的大学学弟，曾经在实验室里笨拙地帮我整理数据，偷偷在我抽屉里塞热牛奶。
后来他出国深造，我们再无联系。
可命运偏偏让他在这里遇见了我。
“清玥学姐？
他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我抬头，阳光刺得眼睛发疼。
他比记忆中更高了，眉目清朗，眼神却依旧温柔。
他看着我怀中的骨灰盒，什么都没问，只是轻轻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
“风大，别着凉。
周予安没有刻意安慰我，他只是安静地陪在我身边。
他带我去采尔马特看日出，在雪山下告诉我。
“痛苦不会消失，但人会学会和它共存。
他陪我走过日内瓦湖的每一个角落，在我发呆时递来热可可，从不追问我的过去。
某天夜里，我梦到知微。
她穿着白色的小裙子，在花园里追蝴蝶，回头冲我笑“妈妈，我不疼了。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哭了。
周予安坐在床边，轻轻擦掉我的眼泪。
“清玥，你值得被好好爱着。
半年后，我决定带周予安回国，在知微的墓前告诉她“妈妈遇到一个很好的人。
墓园寂静，初春的风吹动白色的野花。
我蹲下身，轻轻抚摸墓碑上女儿的照片。
“知微，这是周叔叔，他对妈妈很好……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铁链摩擦的声音。
傅沉舟戴着镣铐，被两名警察押送着，走向墓园另一侧的刑场。
他瘦了很多，西装换成了囚服，可眼神依旧阴鸷。
看到我的瞬间，他瞳孔骤缩，随即冷笑“苏清玥，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
周予安皱眉，下意识挡在我面前。
傅沉舟却笑得更加讽刺。
“怎么，现在连女儿墓前都要演深情戏码？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我浑身发抖，还没开口，周予安已经一拳砸在他脸上！
“闭嘴！
傅沉舟踉跄着后退，嘴角渗血，却仍在笑。
“打得好！
继续啊！
让知微看看，她妈妈是怎么在别人怀里——砰！
周予安又是一拳，傅沉舟摔在地上，镣铐哗啦作响。
警察立刻上前拉开他们。
傅沉舟啐了一口血沫，死死盯着我。
“苏清玥，你以为换个男人就能抹掉过去？
你永远都是我的妻子，知微永远是我的女儿！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他面前。
“傅沉舟。
我轻声说，“知微死的那天，你就已经失去做父亲的资格了。
他表情一僵。
我转身牵起周予安的手，看向女儿的墓碑。
“知微，妈妈现在很幸福，你可以放心了。
傅沉舟突然挣扎起来，镣铐深深勒进手腕。
“苏清玥！
你别走！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警察强行拖着他离开，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变成绝望的嘶吼。
周予安握紧我的手“我们走吧。
我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女儿的墓碑，阳光落在上面，像是她温柔的笑。
这一次，我终于学会了向前走。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