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像是听到什么搞笑的话。
清亮的眸子升起一丝不耐「如果你死了，我会送你入土，」
「无论你肯不肯拍合照还是故意伪造病例单，都改变不了我和照野结婚的事实。」
「看在三年前我为你送作品集参加摄影大赛的份上，别再作妖了。」
我一怔，心口像是被炸药轰成稀碎。
连声音都控制不住地发抖「你以为……我耍手段想破坏你们？」
她唇角微勾，看过来的眼神又利又冷。
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我想笑。
又想哭。
可到最后，只拼命忍住快要决堤的眼泪。
良久，她看着我似是不忍，又低低补了一句「我不想他知道一丁点……关于你的事。」
我重重吐出一口气。
很想说，最后一张胶卷，是我留给自己的。
用来拍摄遗照。
我早就不爱她了。
可喉间像是被她不耐的眼神堵死，一句话也说不出。
最后吐出口的却是「我……拍」
最后一声快门按下，我快速逃到自己休息间，又吃了几粒止痛药。
可这药对我的疼痛再起不了任何作用。
吃它，只是一种心理安慰。
敲门声响起。
「泽宴，今晚的单身派对你也来，我要好好谢你！」
可胃癌晚期的我，根本吃不了任何食物，任何一种对千疮百孔的胃都是折磨。
我很想拒绝。
可还没开口，许星漫微冷的声音响起「来吧，照野想你来。」
我愣住，在她强硬眼神下还是上了车。
到了现场，早已来了不少人。
陆照野不顾我的僵硬将我拖进人群，一杯酒塞进我掌心，他自己也拿了一杯。
「这杯酒我敬你，谢谢你将我老婆看我的目光，拍得深情无比，我很喜欢！」
我拿着酒的手微微发抖，脸上强扯出一抹笑。
辛辣涩嘴的酒液在口腔猛地炸开。
我下意识想吐，可最后还是用尽全力将酒和喉间的血，慢慢咽了下去。
仿佛咽下无数刀片，在我的肠道胃里一刀刀剐着。
他像是毫无所觉，又替我倒了一杯。
「这一杯，我祝你早日找到有情人，将你捧在掌心宠成宝贝的人，就像许星漫对我一样。」
我一个字一个字听着，耳膜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自虐般又吞下一口酒。
让疼痛和血腥在身体里叫嚣地爆开。
许星漫突然贴近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陆照野点点头，朝我歉意一笑后，拿着酒杯走远。
「明天我结婚了，祝福我吧……」女人神色不明地向我举了举杯。
我一愣，抬眸望向她。
她的眼神在灯光折射下，又黑又亮，像极了被爱意滋润后的样子。
我压下全身颤抖，拿起酒杯和她碰了碰，沉默很久，很久。
才含着泪，笑着开口「祝你们白头到老。」
她走后，我将杯里的酒一口闷下。
迎着夜风，一步一步走出门外。
鼻尖传来熟悉的粘稠。
眼泪裹着脸，顺流而下，耳边传来无数尖厉的哨音。
我却听不清。
好疼……
好累……
婚礼当天，在陆照野强烈的要求下，许星漫还是拨通了温泽宴的电话。
「在哪？照野希望你来参加婚礼……」
电话那边却传来一道冷漠男声。
「小姐，这里是市医院，温泽宴先生已于昨晚病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