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尘海与残卷
接下来的三天，苏尘没敢再出矿洞。
灰雾带来的异变在持续。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心口那片暖意凝成了一团模糊的气海，无数灰点在其中沉浮、碰撞，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力气涨上一分。
昨天他试着举起洞角一块半人高的岩石，竟比以往轻松了一半。
更奇怪的是食欲。
他把最后半块麦饼吃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就饿得眼冒金星，只能靠喝洞壁渗出的水勉强撑着。
“必须出去找吃的，还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尘攥紧拳头。
黑风谷只有一个地方可能有答案——废弃的镇尘军哨所。
哨所建在谷口的高地上，据说半年前被一场“尘暴掀了顶，里面的军卒全没跑出来。
流民们都说那里晦气，没人敢靠近。
苏尘借着夜色摸过去时，残垣断壁上还挂着破碎的军旗，上面“镇尘二字早己被风沙磨得模糊。
他在倒塌的营房里翻找，忽然踢到一个铁盒。
盒子没锁，里面只有一卷泛黄的兽皮卷，边角己经脆化。
展开一看，上面用朱砂画着奇异的纹路，像河流，又像星图，旁边还有几行模糊的字迹“天地有微尘，聚则为气，散则为土……纳之入体，循‘尘海九窍’而行，百日可筑‘初尘’……是修行功法！
苏尘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虽不认多少字，却也看得出这卷残卷的珍贵——砂狼帮那两个“好手，据说就是靠着偷来的半页残诀，才能引动些许砂砾。
他小心翼翼地把兽皮卷揣进怀里，又在哨所角落找到几袋密封的干粮，看包装是军粮，还没过期。
正要离开时，眼角瞥见墙角的阴影里，似乎蹲着一个人影。
“谁？
苏尘猛地后退，心口的尘海瞬间躁动，地面的碎砖砾轻轻悬浮起来。
阴影里的人动了动，发出一阵嘶哑的咳嗽，缓缓站起身。
那是个老者，穿着破烂的军卒制服，脸上布满皱纹，唯独一双眼睛浑浊却锐利，正死死盯着苏尘“你……引动尘气了？
苏尘握紧拳头“你是谁？
“镇尘军，老兵卒，赵山。
老者咳了两声，指了指苏尘怀里的铁盒，“那卷《纳尘初解》，是我留给有缘人的。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尘手腕上流动的灰点上，忽然叹了口气，“没想到，最后继承这东西的，竟是个‘废尘’。
苏尘一愣“你知道我？
“黑风谷的流民里，只有你爹娘当年是‘炼魄境’修士的亲兵。
赵山的声音沉了下去，“三年前那场‘界外尘灾’，他们为了护着军符战死，你却被剥夺户籍，成了‘废尘’……可笑，真是可笑。
苏尘的呼吸猛地一滞。
爹娘的事，他只知道他们死在了战场上，其他的，没人肯告诉他。
“前辈，他咬着牙问，“界外尘灾……到底是什么？
赵山的眼神忽然变得惊恐，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抓住苏尘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别问！
也别查！
你只需要记住，想活下去，就尽快修成‘初尘’，离开黑风谷！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灰黑色的石头，塞进苏尘手里，“这是‘聚尘石’，能帮你更快凝聚尘气。
拿着它，去谷外的‘落尘城’，找一个叫‘老尘医’的人……话音未落，谷口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裂空气。
赵山脸色骤变“是‘噬尘兽’！
它们找到这里了！
苏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山猛地推向哨所后墙“走！
从密道走！
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别回头！
老者转身冲向门口，苏尘看到他枯瘦的身体上，忽然腾起一层厚厚的灰雾，竟比自己尘海里的气浓郁百倍。
紧接着，是野兽般的嘶吼和剧烈的碰撞声，夹杂着赵山的怒喝。
苏尘咬了咬牙，抱着兽皮卷和聚尘石，钻进了老者指的密道。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远，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尘海里那片灰雾愈发汹涌的翻腾声。
密道尽头，是黑风谷外的荒原。
苏尘回头望去，只见哨所的方向，一片灰黑色的雾气冲天而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他握紧了手里的聚尘石，石头传来温润的触感。
兽皮卷上“尘海九窍的纹路在脑海里浮现，赵山的话在耳边回响——“离开黑风谷，去落尘城。
“修成初尘，活下去。
苏尘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远方唯一的光点走去。
那里，是落尘城的方向。
他不知道，自己心口那片刚刚苏醒的尘海，己如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这沉寂己久的修仙世界，漾开了第一圈涟漪。
而那卷残破的《纳尘初解》，和那块不起眼的聚尘石，将把他引向一条远超想象的路——一条从微尘到无尘，从废尘到搅动天下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