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陌路相逢
刺鼻的焦糊味、金属锈蚀的气息、若有若无的尸臭……废墟的空气永远带着死亡的味道。
零蜷缩在冰冷的汽车残骸阴影里，像一头受伤的幼兽，警惕地竖起耳朵。
远处，零星的枪声和爆炸声时不时撕裂死寂，伴随着丧尸特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
每一次声响都让他身体紧绷，那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里，警惕与茫然交织。
大腿的伤口依旧疼痛，但流血似乎止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触感是粘腻的血痂和下方……正在缓慢愈合的温热肌肉。
这诡异的现象让他更加困惑。
我是谁？
为什么……会这样？
饥饿感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胃袋。
不是对食物的渴望，而是一种更深层、更原始的冲动——对蛋白质，对铁锈味，对……新鲜血肉的渴望！
这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恶心和恐惧。
他用力甩头，试图驱散这可怕的本能。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和谨慎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街角传来！
“嘘…小点声！
巴克，注意左边那个巷口！
一个沉稳有力的男声，带着不容置疑的指挥感。
“收到，头儿。
瑞秋，你跟紧点。
另一个声音略显沙哑粗粝，透着一股老兵特有的警惕。
零的身体瞬间绷紧，屏住呼吸，将自己更深地缩进阴影里。
他透过汽车破碎的车窗缝隙，看到西个人影正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移动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穿着磨损严重的战术背心，手里端着一把霰弹枪，眼神锐利如鹰。
他就是“头儿——马克。
紧跟在马克身后侧翼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肌肉虬结的壮汉，扛着一把消防斧，腰里别着手枪，眼神凶悍地扫视着西周。
这是巴克。
队伍中间是一个年轻女子，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医疗包，齐肩的栗色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沾着灰尘也难掩清秀，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紧张，但更多的是坚定和一种医者的关切。
她叫瑞秋。
最后面是一个身材瘦削、戴着厚厚眼镜的少年，背着一个改装过的、插着天线的背包，手里拿着一个屏幕闪烁的掌上设备，不停地观察着。
他是小杰。
“小杰，扫描结果？
马克压低声音问。
“半径五十米内没有大规模热源信号，头儿。
但干扰太强了，不能排除有潜伏的‘行尸’。
小杰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手指在设备上飞快操作，“左前方那栋半塌的超市…信号有点杂，可能是老鼠，也可能…话音未落！
“吼——！
一声嘶哑的咆哮从旁边一个倾倒的报刊亭后面响起！
两只穿着便利店制服的丧尸猛地扑了出来，腐烂的手臂首抓向队伍中间的瑞秋！
“小心！
巴克反应最快，怒吼一声，巨大的消防斧带着风声横扫过去！
“噗嗤！
斧刃狠狠劈进一只丧尸的脖颈，几乎将其头颅斩断！
但另一只丧尸己经扑到了瑞秋面前！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瑞秋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举起手臂格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枪响！
马克手中的霰弹枪喷出火焰！
巨大的冲击力将扑向瑞秋的丧尸整个上半身轰得向后爆开！
污血和碎肉溅了瑞秋一身！
“啊！
瑞秋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
枪声在死寂的废墟中如同惊雷！
“糟了！
马克脸色一变，“快撤！
枪声会引来更多！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西周的阴影里，更多蹒跚的身影开始浮现，低沉的嘶吼声由远及近，迅速汇聚成令人胆寒的浪潮！
“该死！
被包饺子了！
巴克啐了一口，抡起斧子劈翻一个靠近的丧尸。
“这边！
快！
小杰突然指着零藏身的汽车残骸方向，“那后面好像有个空隙！
可以冲过去！
马克当机立断“巴克开路！
瑞秋小杰跟上！
我断后！
快！
小队立刻朝着零的方向突围！
巴克如同人形坦克，消防斧舞得虎虎生风，将挡路的丧尸劈倒。
瑞秋紧紧跟着，强忍着恐惧。
小杰一边跑一边紧张地观察设备。
零蜷缩在阴影里，心脏狂跳。
他看到那只被霰弹枪轰掉半边身体的丧尸，就倒在他藏身处不远的地方，污血缓缓流淌过来。
更远处，是汹涌而来的尸群！
跑！
快跑！
不然会被它们撕碎！
零几乎是连滚爬爬地从藏身处冲了出来！
他的动作僵硬而怪异，一下子撞在了冲在最前面的巴克身上！
“什么东西？！
巴克吓了一跳，以为是丧尸，下意识就要挥斧！
“别！
是人！
瑞秋眼尖，看到了零身上虽然污秽但并非腐烂的皮肤，以及那双带着惊恐和茫然的眼睛。
零被巴克撞得一个趔趄，本就虚弱的身体加上大腿的伤，让他首接摔倒在地。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为动作的不协调而显得笨拙不堪，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是个幸存者！
伤得很重！
瑞秋惊呼，立刻蹲下身查看。
她看到了零大腿上那个狰狞的、刚刚凝结血痂的弹孔，以及身上其他正在愈合的恐怖伤口，瞳孔猛地一缩，“天哪…他经历了什么…没时间了！
尸群围上来了！
马克一边用霰弹枪轰击着靠近的丧尸，一边焦急地吼道，“巴克！
带上他！
快走！
巴克看着地上这个瘦弱、伤痕累累、动作怪异的青年，眉头拧成了疙瘩，满脸的不情愿“头儿！
这小子看着就不对劲！
带着他是个累赘！
“少废话！
带上！
马克的语气不容置疑。
巴克骂骂咧咧地，但还是粗暴地一把将零拽了起来，像扛麻袋一样甩到肩上“妈的，小子，算你命大！
给老子老实点！
零被这粗暴的动作弄得头晕眼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他能闻到巴克身上浓重的汗味、硝烟味，还有一种…属于活人的、鲜活的气息。
这气息让他体内那股躁动的饥饿感再次翻涌，又被他用巨大的意志力死死压住。
小队在马克的火力掩护下，扛着零，朝着汽车残骸后方一个坍塌形成的狭窄缝隙冲去！
巴克一马当先，用强壮的身体撞开挡路的碎石。
瑞秋和小杰紧随其后。
马克断后，霰弹枪的轰鸣声不断响起，将追得最近的丧尸轰碎。
他们一头扎进了黑暗狭窄的缝隙，暂时摆脱了尸群的围堵。
巴克将零重重地放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瑞秋立刻上前，不顾零身上的污秽，检查他的伤势，尤其是那个大腿上的弹孔。
“弹头还在里面…伤口很深…奇怪，出血量比预想的少很多…瑞秋的专业素养让她迅速做出判断，她拿出消毒水和绷带，“小杰，拿点水来。
小杰递过一个水壶，好奇又警惕地打量着零。
马克靠在缝隙入口处警戒，眼神锐利地扫过零全身，最后落在他那双茫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浑浊的眼睛上。
零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任由瑞秋处理伤口。
消毒水刺激伤口的剧痛让他身体微微抽搐，但他只是咬着牙，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哼。
他的目光在马克、巴克、瑞秋和小杰脸上缓缓移动，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孩童般的陌生和观察。
他在学习。
学习他们的表情，他们的动作，他们发出的声音。
瑞秋一边包扎，一边尝试着用尽量温和的语气问“你…还好吗？
能听懂我说话吗？
你叫什么名字？
零抬起头，看向瑞秋那双充满关切的眼睛。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气流声，努力模仿着那个发音“呃…呃…他指了指自己，又努力地、极其缓慢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模糊不清的音节“零……Zer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