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所谓正义的“任务”
夏杰眼中闪过一丝沉思，他深知人性的复杂与贪婪。
在利益面前，亲情与道义往往也会变得脆弱不堪。
夏杰沉思片刻，缓缓道“殿主，按理说，寡妇孤女才是真正的孤苦无依，这两个女人理应团结家族中的唯一男性才对，为何反而要百般陷害他呢？
即便义子是外姓入宗，但终究也是她们血脉相连的宗亲啊！
秦昊天闻言，放声大笑，道“兄弟，你的话有道理，但世间之事，往往复杂多变。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观点，以及所处的生活环境，这就导致了对同一件事情的看法和处理方式大相径庭。
更何况，两个女人聚在一起，又怎会和你的看法一致？
再者，当事人的感受与局外人总是大相径庭的。
夏杰眉头微蹙，疑惑道“她们真的打算谋害这个义子兼义兄吗？
秦昊天点头确认“确实如此，不然那年轻人又何必求助于我们？
夏杰依旧半信半疑“殿主，这两个女人真的如此狠毒？
秦昊天用力点头，肯定道“千真万确！
秦昊天叹了口气，接着道“其实，女人的心思细腻，嫉妒心强，占有欲旺盛，怎能容忍一个既非血亲又非首系的外姓子弟平分家产？
即便名义上是义子，与亲生儿子相比，差别何止天壤之别？
无论这个义子如何讨好、顺从，终究不是亲生亲养，看在眼里，放在心里，与外人并无二致。
特别是像这对母女这样狠毒的角色，这个做人家养子的年轻人自然会遭受无尽的痛苦。
夏杰低声问道“就算如此，殿主，那个年轻人既然想报复他的义母和义妹，完全可以自己动手，为何要来找我们？
难道说，一个大男人竟对付不了两个弱女子？
秦昊天连连摇头，严肃地说“兄弟，这位年轻后生实在是忍无可忍，才求助于我们。
我们做这一行，本来就不必关心雇主的具体原因，只要生意上门，收钱办事即可。
这次之所以特别询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才接下这桩生意，完全是为了你考虑。
我知道你的性格，兄弟，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在这桩事情上为难的。
夏杰漠然一笑，道“殿主，你还没告诉我，他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这样岂非干脆利落得多么！
秦昊天拍了拍手，笑道“兄弟，为何这人不自己动手呢？
原因有二首先，这种事情怎能自己动手，一旦消息泄露，难免落人口实，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宜亲自出手；其次，这也是最关键的原因——那老妇人的丈夫早年间在漠北经商时，结交了两位极其难缠的武林高手，如今他们正巧在府中吊唁。
兄弟，这才是这件事最大的难点！
夏杰缓缓问道“哦，是哪两个人？
秦昊天沉声道“漠北双雄——‘雷霆刀’和‘无影剑’！
夏杰沉默片刻，问道“‘雷霆刀’雷震天，‘无影剑’风无痕？
秦昊天低声回答“没错。
夏杰轻叹一声，道“这两人确实棘手。
秦昊天忽然想起什么，兴奋地说“说实话，兄弟，这两位妇人家财万贯，听了都让人眼馋。
据那年轻人粗略估计，家产大约值十万两黄金。
光是田产，可能就在千顷以上，另外还有十处大牧场，几十家生意。
她家雇用的仆人和长工多达上千人！
顿了顿，他贪婪地说“我们的雇主己明确表示，事成之后，将以全部财产的一半作为报酬。
兄弟，你若出手，仅你一人就能分得万两黄金。
夏杰淡然一笑，道“殿主，我还没有答应接下这桩生意。
秦昊天愣了愣，随即脸色微变，道“兄弟，我费了这么多口舌，难道是在唱独角戏？
夏杰坦率地说“这桩生意，殿主，我下意识里觉得不太对劲，似乎内情并不简单。
特别是，对女人下手我也颇不习惯。
殿主，我认为还是让其他兄弟来做比较合适。
殿里高手众多，人才济济，有很多可用之人。
殿主承诺的丰厚报酬，恐怕我无福消受了。
秦昊天的脸色逐渐变得僵硬，不满地说“如果其他人能办成这件事，兄弟，我又何必和你废话这么多？
我己经向你解释得很清楚了，这桩生意绝对没有违背道义的地方……夏杰坚持道“殿主，恕我不能从命。
猛的一拍矮几，砰的一声击响声中，杯碟齐跳，秦昊天双目如火勃然，大怒的道“夏杰，你竟敢当着我面违抗我的谕令，你是要造反么？
稳如泰山般毫不动容，夏杰平静的道“若是殿主以殿规相制，谕之以令，我不敢不从，但殿主如果问我的意见，我却也己表明了！
入鬓的一双剑眉斜吊，双颊轻轻抽动，秦昊天暴戾的吼道“那我现在便是正式向你下令！
夏杰一扬头，冷然道“那么己无庸再说，请示殿主，我何时启行？
秦昊天气恨交加的咆哮“你看看你，夏杰，你看看你，你还有个体统、有个上下之分么？
你这是在对谁说话？
这又是什么态度？
面庞上的表情是阴沉又僵木的，夏杰缓缓的道“我未发觉有什么失态之处，但若殿主有所不满，便请殿主交由殿内六案功曹处，议惩夏杰不敬之罪！
大吼如雷，秦昊天飞起一脚将面前矮几踢得粉碎，在一声刺耳的碰撞裂折声中，他愤怒己极的厉叫“你大胆，我把你当同胞手足来待，对你另眼相看，优待有加，难道我还错了？
还差了？
你你你——你今天就用这种神气来报答我？
夏杰徐徐站起，冷冰冰的道“夏杰不敢！
秦昊天不由怔愕住了，正自下不了台，暖厅的暗门启开，“鬼差祝彪惊慌奔入，而才一奔入，又突然为眼前的景象吓得呆在那里，秦昊天猛一瞪眼，转朝祝彪大骂“哪一个叫你进来的？
瞎了眼的狗东西，给我滚出去！
蓦的一激灵，祝彪立即畏缩着躬身垂手，唯唯退下，秦昊天长长吸口气，尽量压制住心头的怒火，好半晌，他才转过身来，仍然脸色铁青的道“这件事决定交由你办，细节问题，待会林西辰与花影舞自会找你交待，明天，你便启行！
夏杰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的道“遵谕。
说完话，他坚定的回身，举步朝厅门行去，刚走了几步，背后，秦昊天的声音又突然响起“慢着！
站定，夏杰转过来，硬绷绷的道“殿主还有指示？
秦昊天首愣愣的看着他，脸上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怨恨又依赖，愤怒又顾忌，不满却得宠信——终于，这位天下有数的枭雄长叹一声，十分伤感加上十分无奈的道，“兄弟，你不会怨我吧？
毫无表情的一笑，夏杰道“老实说，殿主，入行这么多年，我的心早就僵木了。
秦昊天咬咬牙，压信怒报，尽量和缓的道“方才的事——我当然脾气大了些，但你也得反省一下，有时候，你该体谅我的苦衷，往往我亦身不由主……夏杰平静的道“殿主的决定，我没有任何意见。
犹豫了一下，秦昊天沉重的道“这桩生意，兄弟，确是非你莫属，我们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无影剑和雷霆刀，两人俱是漠北一带的顶头天，在那里，他们可算是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他们的功夫也己拔了尖了，以我们本身的力量来说，除了你可以独个罩住他们一双之外，其他的‘殿前杀手’全不行，所以，非你去不行了；兄弟，我们生意要做，但算盘更要精敲，钱是好的，不过亦不能使本身损失太大，而‘阎罗殿’的威名越加要保持，否则，一个弄不巧，搞了个损兵折将，信誉扫地，我们这碗饭还能吃么？
大伙在江湖上全无颜露脸了！
夏杰抿抿唇道“殿主，我去就是。
难看的脸上首到这时才现出一抹笑容来，秦昊天走到夏杰身边，亲热的拍他的肩膀，温和的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刚才的事，兄弟，不要去计较，让我们全忘了吧，就当没有发生过一样。
夏杰僵冷的一笑，道“当然。
秦昊天环扫了一下碎物狼藉的西周，连那堆红绸托衬的金叶子也亮闪闪的散满遍地，秦昊天不觉有些歉然的道“等一下我会叫他们将这包金叶子包好给你送去，兄弟，真的，你别把这桩事再记在心上哪！
夏杰深沉的道“我不会，殿主。
稍觉满意的搓搓手，秦昊天笑道“这样我就舒坦了，兄弟，你该知道我对你倚重之沉，寄望之厚，‘阎罗殿，等于是我们哥弟儿俩的，任什么患难福祸，到头来自得要我们哥俩去撑去享，我的一切也就全是你的，放肆点说，如果我穿了龙袍，你也会一模一样的换上一件，连金龙黄缎椅我们哥俩也是一人一把才行呢……心里的憎烦是说不尽的，但夏杰表面上却不得不十分荣幸的道“承蒙殿主如此错爱宠信，我夏杰今生不能以报，来世也必当结草衔环！
哈哈大笑，秦昊天又重重拍着夏杰肩头道“好小子，够交情，我就知道你这份义气是谁也赶不上的！
夏杰枯涩的笑道“殿主，我可以退下了么？
秦昊天连忙点头，笑道“当然当然，兄弟，你快下去歇着吧，这几天也够累的，好好休息一宿，今晚为兄的替你设筵接风饯行，养足了精神，明朝去办妥了这桩大买卖，回来后，我们再连开他三天庆功筵！
夏杰轻轻躬身道“便讨殿主的这句好口彩。
于是，他悄然转身，悄然推门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