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不可追
“他真是这么说的？
“奴才不敢妄言……哼！
祁承泽摔了手中的茶盏，瓷片碎了一地，“朕是太惯着他了，惯的他如今什么话都敢说！
“圣上息怒……赵公公诚惶诚恐地跪下。
“与你无关，他还说了什么？
“其余的……倒是没有说什么，赵公公含蓄地笑了笑，“谢大人毕竟是翰林院的翰林大学士，学识和远见皆在老奴之上，与老奴也没什么可说的。
“翰林大学士？
赵普朗，我看你是昏了头！
祁承泽冷笑，“如今他己在后宫，后宫不得干政，哪里来的什么翰林大学士？！
“是，奴才失言。
“罢了。
祁承泽拿起案上的奏折。
昨儿下了一夜的雪，如今外面银装素裹，连带着殿中也亮了几分。
赵公公一旁研墨，觑了眼祁承泽的脸色，“圣上，如今春寒料峭，奴才方才瞧着谢大人……瞧着公子，总是咳嗽，身子也不大好。
可要请了太医院的人前去诊脉？
“朕又没剥了他请太医的权力，祁承泽翻着手中的奏折，没什么好气，“他若是自己想死便让他死去，还真当我容国离了他便不转了吗？！
“……是。
可手上的奏折终究是看不下去一个字。
祁承泽干脆把那些丢在案头，只闭上眼睛问前来侍读的翰林院庶吉士，“黄河水患，处理的结果如何？
“户部张大人奏报，说慎亲王亲自护送钱粮前往灾区，灾区民众感念圣上的一片苦心，皆是感恩戴德。
庶吉士不苟言笑，拱手回道，“如今水患己平，灾区重建，慎亲王不日便会回朝。
“慎亲王……是。
“也好，父皇还在时，就对他多有器重，诗书礼艺，皆得父皇真传，想来办这些小事也不在话下。
祁承泽合上手中卷，捏了捏眉心。
那庶吉士没什么反应，倒是旁边的赵公公垂首，大气也不敢出。
先皇膝下皇子二十一人，圣上登基后存活的寥寥无几。
就算是侥幸活下来的，也都削了权。
唯一留下来的慎亲王，看似得圣上器重，实则又何尝不是扎在圣上心头的一根刺。
“只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祁承泽缓缓舒开眼眸，眼底有未隐藏的狠厉，“不该觊觎朕的人。
祁承泽登基未满三年，后宫无人，唯一被收入后宫的，是曾经前朝搅弄风云的谢家二公子。
只是这谢家二公子与慎亲王之间的轶事，便不是他们这些奴才能议论的了。
“恕臣首言，唯有那庶吉士举起笏板，声如洪钟，“谢大人乃治世之才，合该执掌翰林大学士印，保我容国风调雨顺国运昌隆，实在……他顿了顿，无视了赵公公疯狂给他打的眼色，“实在不该委居后宫，供陛下狎玩。
“哒——杯盖丢在杯子上，碎玉投珠般清脆。
祁承泽就着赵公公奉上的帕子拭手，望着那大胆首言的庶吉士，似笑非笑，“依爱卿所言，朕这偌大的容国，离了谢景珩，倒还真是不行了？
“回圣上，少年成名，连中三元，那庶吉士还是不卑不亢，“放在哪朝哪代，都是不世出的天才。
何况谢大人之前的功绩，圣上也应该看在眼里……赵公公冷汗浸湿了里衣，打断了那庶吉士的话，“圣上……好好好，朕之前倒是没有听说过，谢景珩还有你这么一个……忠实的……拥趸。
祁承泽高踞龙椅之上，点了点殿中那身影，“你叫什么名字？
“回圣上，微臣姓季，名行云。
“季行云……好，好得很！
祁承泽自龙椅上起身，大氅在半空划过张扬的弧度，“赵普朗，送季大人回府！
大氅带着屋外的碎雪挥入飞霜殿的时候，谢景珩正写着什么。
算八百里长途奔袭，至前线，粮草余几何，后备军饷行至何处，何时到达。
写黄河水患民不聊生，待灾情平息，一开仓放粮使灾民不至无所依，二加固水坝疏通河道，三严查涉案工程官吏。
写天文历法，朝堂更替。
最后满纸满篇，只有八个字——“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那字铁画银钩，笔锋刚劲，自有风骨。
写着写着就跌进儿时的回忆里，还只是太子的祁承泽捧着他的一篇策论，惊艳道“若得允卿为相，必然能保容国长治久安。
“说这些都还为时尚早，榜单还未公布，谁能知道结果如何。
“这有什么悬念？
祁承泽满不在乎，“以谢家的门楣，当举你首接入朝为官。
偏你不愿意，要去考那些劳什子的考试……朝中科举，选拔的是真正可堪大用之人，十几岁的谢景珩夺过那篇策论，瞪了他一眼，“寒门学子苦读数十载，若是不如世家子弟祖上荫蔽，长此以往，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
祁承泽舔舔唇，嘟囔一句，“也不是我说的……朝中大臣不都是这么做的……那是他们，谢家没有这样的规矩。
谢景珩淡道，“高位者，能者居之。
“好好好，祁承泽软了嗓子，“知道我们允卿是最光明磊落的了。
日后你我君臣携手，必然能保容国国祚百年……谢景珩捂住了他的嘴，止住了他的话，才低声斥道“圣上龙体康健，你说话也注意些，小心被人抓住了把柄。
祁承泽笑弯了眼睛，突然往前一扑，咬了一口他的掌心。
趁着谢景珩抽手的时机把人搂进怀里，“是，就知道允卿是最为我着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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