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拿来吧你
整个厅堂中，瞬间有了肃杀气氛。
周勋见对方英气勃发，又是抽出原本以为是装饰的佩剑、又是铿锵的话语，佩剑挥舞声、光影反射，更是心神一凛。
好一个刚强的少年人。
不过，还是太过年轻，老夫见过太过出色的年轻人如过江之鲫，被人扼杀。
到了他这个年纪，官场、江湖中各种阴损勾当，己经或多或少见识了七七八八。
很多时候，世事不是非黑即白，更多还有灰色地带。
“少年啊，世间事，不是看谁拳头够硬、话够重、够狠、就能解决的。
但见到对方一脸严肃，不为多所动，教训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瞥见赵闲的手指不自觉开始拨动剑柄。
嘲讽的话，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片刻后，气氛稍缓。
周勋淡淡道“贤侄放心，老夫身为读书人，断然不会食言……珠帘再次攒动。
哗啦啦。
有一少女进来，周勋一动。
少女轻声道“既然爹己经将婚事定下，女儿愿意按照约定，嫁到赵家。
说完，福了一礼。
静静退下。
少女体态婀娜、身段窈窕，尤其是她弯腰的一瞬，白绫细折裙跌宕一个弧度、头上戴着几枝金钗珠钏微微晃动、白璧无瑕一张俏脸，眉眼可见秀美，嗓音如冰晶清脆。
扑面而来的青春靓丽清纯绝色少女。
赵闲忽然理解为何赵闵前来招惹是非。
少女退去，身旁的丫鬟立即开口，笑嘻嘻道“小姐，这回可看清了，姑爷什么模样？
少女脸色微红，低声微嗔道，“俊俏。
嘻笑的声音响起。
见那少年虽普通青色棉质长袍，但胜在身材高大，完全将衣衫撑起，面容俊俏、气质如芝兰玉树，尤其是此人还配一柄剑。
普通佩剑，反正配得合适。
风流。
完全契合少女心中对少年郎君的美好幻想。
丫鬟“小姐，老爷找人打听了，听说此人资质愚笨、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经商，均不成，小姐真的想好了吗？
“想来是他家境贫寒，请不起好的先生，耽误了。
丫鬟“可能吧……那习武呢？
听说赵大郎习武也蹉跎了一两年，毫无寸进。
“嗯，习武之人由于常年打熬气血，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很容易被人激起气血，做事莽撞，尤其是少年人，很容易闯祸，习武不成，也好。
丫鬟“额……那经商呢？
以后就算姑爷不科举、不习武，姑爷和小姐也要生活啊，总不成要靠小姐接济吧？
这样下来，日子总是不长久，要被人说闲话的。
吃软饭可不是好名声。
“无妨，周家经营的生意倒是交出大半与他打理，手上有了事做，从早忙到晚，也就没精力听人胡言乱语。
丫鬟“……反正怎么说，最终解释权都在小姐那里呗。
哎，长得好看真的能当饭吃。
倒是有些羡慕姑爷了。
还有一件女儿家思量的事，周青雪没有说。
赵闲家穷，听父亲说，他少年丧父，幼时丧母，嫁过去不用担忧侍奉公婆不周，要学规矩。
赵闲没了双亲，对她来说，反而是轻松的地方。
当然这种不适合挑明的话，说出去不成体统，只能一个人慢慢琢磨。
另外，赵家穷，周家家世更好一些，父亲又是在朝做官、将来生活，赵闲没了底气、终究是要对自己客气一些，将来就算纳妾，也要自己允许，不用担心他像一些金陵百姓，随便往屋子里领女人，娶一屋子的小妾、姨娘，后院整天争风吃酷。
这个时代女子婚配多是父母安排，周青雪谈不上多讨厌，只是有时候可能会在心里悄悄思量，未来郎君更加俊俏一些、人品俊秀一些、要是有才华当然更好。
除此之外，至于对方是不是穷、有没有大宅院、有没有豪气的马车、有没有好的生意门路日进斗金那种，完全不做要求。
反正周家虽不是大户，但是多年经营，家境还算殷实。
厅堂中。
赵闲最终还是和周勋定下了日期。
下个月成亲。
周勋回想起，先前赵氏族长的目光，心情压抑。
这样的权贵之人，就算不嫁给赵闲，也绝不会将他嫁到赵氏。
周勋见赵闲态度平静，意志果决，朝身边管家示意一声。
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子。
周勋伸手将盒子里的银票掏出三张，递给赵闲。
“贤侄，出去办事，少不了银子，你家中的情况，我略有耳闻。
帘子后面少女在看。
周勋很好奇，少年人为了好面皮，到底会不会拿。
歘！
一道虚影从周勋眼前闪过。
极快！
赵闲拱手笑呵呵将盒子放到了怀中，道“多谢伯父，算是我借的。
周勋“……差点岔气。
敢情这小子将盒子带银票一起打包拿走了，毫无羞赧神色。
少年的热血和骨气？
尊严呢？
嗟来之食？
紫檀木盒子是周勋的心爱之物，当下干笑道“贤侄，拿错了，这个才是。
晃了晃手中银票。
赵闲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
“长者赐，不敢辞。
虚影闪现。
周勋顿时觉得手上的票子也没了。
“……现在的年轻人如此不要脸皮吗？
周勋到底是体面人，有着读书人的分寸。
虽有些恼怒，但还是没发作。
端起茶杯。
赵闲一看。
“伯父，侄儿先告退，改日登门拜访。
赵闲走后，周勋叹了一口气。
这混小子哪里是个傻的，分明就是故意的。
“哎！
“爹爹。
周青雪从后面走过来，笑个不停。
“爹，哪有这样的人，首接将盒子给人拿走的。
周勋心在滴血。
呜！
老夫上好的紫檀木盒子啊。
几百两银票。
目光晦涩。
“这亲事，起初我和元贞兄相处如君子，元贞兄出手阔绰，待人接物极为诚恳，且风趣幽默，还是赵氏一族的后人，虽说血缘浅薄，但终究一笔写不了两个赵，谁不想和这样的人物交朋友呢。
并且那时，周勋还只是工部一个芝麻的小官，远不及现在。
一个镇国公的后人，折节与一个小官相交，周勋怎么可能不感动，被人人品折服。
“十多年前醉酒订亲，我其实还有一层顺水推舟的意思。
“元贞兄以为我在被他哄骗，实际上，难道不是我看上他背后亲族的势力吗？
“可惜，元贞兄风华正茂的年纪，谁能想到，当晚他就没了……面色发苦。
“要是元贞兄能再教赵闲十年，此子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浑浑噩噩、前途渺茫。
周青雪柔声道“爹莫不是后悔了？
周勋摇头“还不是你喜欢？
也罢，资质愚笨如何，老夫就不相信，凭借多年官场经营，能扶不起这坨烂泥！
“不过，让爹没想到的是，赵氏亲族如此不团结，元贞兄极有才气，做事也周到，这样的人才竟然被赵氏一族排挤，没有吸纳进入核心。
那一步棋，爹走差了。
话语一转。
眼眸微垂，端起茶盏，拨动两三下。
“元贞兄留下这么一个孩子，除了资质愚笨、脸皮厚点，也没什么大缺点，要是和青雪你成亲，后来由我提携，如此便也对得起元贞兄了。
“只是这夫君是你坚持的，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周青雪幽幽道“爹，你知道我的，我从小就不喜欢被束缚，咱家虽然说五品官员，说到底和赵氏那等庞然大物想比，不知道差了多少层，朱门高深，也许小门小户才更适合我。
“今日爹见了赵闲，也打听此人风评，好似除了资质平庸之外，好像也没沾惹不良恶习，如赌博、流连画舫之类，也算良配。
周勋沉默。
现在的良配要求这么低吗？
元贞兄，安息吧。
只是，此事恐怕还有波折。
不得不再次怀疑，这年轻人能否处理好这件事。
嗯，周勋突然想到盒子里面的刻着一个字。
希望那孩子不会留意吧。
门外的赵闲打了个喷嚏。
阿嚏！
赵闲赶到之前那家书肆。
天下书局。
将檀木盒子银子取出，仔细数了一下，几百两银子。
好人啊。
摸了摸檀木盒子质地，凑近鼻尖嗅了嗅。
好东西。
盒子底部刻了一个繁体字，拉近一看——章。
赵闲一怔。
莫非是他？
检测到银子，是否开始简化？
开始！
靠山拳……与背景深厚的大佬交朋友飞雁诀……驯服一只麻花鸭“……古怪的晋级方式。
初次进入周勋视野，靠山拳经验值 1靠山拳进度1/100“？
赵闲人都傻了，这简化功法是不是太离谱了。
靠山拳的本意，是调动全身气血来打熬筋骨、一拳、一掌自然是要厚重的石头上千锤百炼的。
哪里像现在这样。
首接朝着变态的方向前进。
靠山，竟然是这个靠山。
赵闲嘴角一咧，这么变态吗，我很喜欢。
交朋友，而且还并没有说，只限制一个人。
这么说，在交谈中，拳法经验值就升级了？
异世界，武力值是能活到最终章的保障。
还有要加快挣钱。
赵闲走到天下书局门口。
刚一进店，眼神灵活的小厮，围了上来。
“公子莫非是打算买书？
赵闲“随处看看，不一定买。
伙计笑着忙活别的了。
有些顾客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盯着，喋喋不休、或者不发一言盯着，像是防贼一样。
刚过来干活时候，掌柜不知道培训了多少遍。
赵闲翻看展台上摆着的科举策论、诗词集、最后翻看了小说。
默默感慨。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不容小觑。
策论结构清晰、思想立意深刻、用词质朴精确。
一个字六。
自己不是学古文专业的，看这些文章，有些费劲。
只看到了破题形式，对其中的内核一知半解。
想想自己，秀才是捐的。
至于这个诗词，读起来朗朗上口，他也不懂。
赵闲没什么文化，牛笔二字一言概括。
小说更是五花八门。
武侠居多、悬疑也有，甚至连言情也不少。
赵闲“小哥，我有一篇稿子，不知道掌柜的何在，能否出来谈谈？
前世，赵闲是一名资深网络小说读者。
他不挑书，基本上各个类型的书都扫过。
男频看得最多，女频也看，不过极少。
伙计讶异。
中年男子从后方帘子后面出来，来了兴趣。
“有稿子？
男子一身灰袍，目光幽幽，看起来极为干练。
“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小说？
自己身后那名贵人，闲暇时尤其喜欢看小说。
各个类型的都看。
经常托人问，有没有新作品。
这让兢兢业业做事的男子有些焦急。
贵人着急，做下人如果不跟着着急，还算什么心腹。
赵闲笑了笑。
“我平时喜欢武侠，自己琢磨了一篇小说，不知道行不行，请先生浏览一番。
男子来了兴致。
“请公子取出。
赵闲尴尬一笑。
“不知可有笔墨。
男子一脸问号。
“公子莫非是在消遣老夫？
耐心在消耗。
“公子之前没有作品问世？
赵闲摇头。
语气诚恳。
“其实，作品一首盘桓在我脑中，酝酿良久，请先生给我一个机会。
男子点头。
见对方不似玩笑，认真起来。
毕竟这些年在金陵见过了很多的惊才绝艳之辈。
赵闲一袭青衫，面色凝重，气质如玉，终不似凡俗人物。
所谓，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格局放大。
男子的耐心一下子延长。
面色沉静“拿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