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着大夫去外间开药了。
东暖阁里便只剩我和柳腾二人。
我噗通跪在他身前,真心诚意道: 大人之恩没齿难忘,奴婢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头顶落下的声音意味深长,起来吧,双身子的人,别动不动下跪。
柳腾身为禁中的长秋卿,天子皇后的近臣,深受圣宠,故而能在宫外购置宅第。
他平日里都在洛阳北宫中服侍贵人,轮休时才会回到柳府翻身做主人。
而我的差事,便是在他回府时,为他念书助眠。
虽然《告密罗织经》吓得我冷汗直流,但只要他不琢磨着把书中的酷刑用在我身上,光念书,都算不上惩处。
第二日傍晚,我顶着黑眼圈去了主院的内寝,却见他递给我一本《洛阳风物志》。
我一愣,恍惚中脱口: 怎么不是《告密罗织经》?
哦,你喜欢那本?
我几乎想抽多嘴的自己,连连摇头。
他看看我,面无表情道: 那就换这本,免得你念完又吐我一身。
脸颊发烫,我羞愧地垂下头。
他哼了一声,板正躺在床上,闭上眼开口: 开始吧,一个字都不许错。
我翻开书页,一字一句读着。
洛阳风物志篇幅短小,最长不过千余字,内容却五花门,包含山川风貌、历史典故、奇闻轶事、读书杂记,加之文笔绚烂,语言清丽,读来口齿生香。
我一气儿读了三篇,听到柳腾的呼吸渐趋均匀绵长,便停下来,为他掖好被角,吹熄了烛火,轻手轻脚回了栖身的隔间,蜷在了那方窄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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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火慢熬下,陶罐吐出一缕缕白汽,发出咕嘟嘟的响声,清苦的药香弥漫一室。
我用纱布滤除药渣,把药汁倒在瓷碗里,送去内寝。
路上,忽然有碎盐般的雪纷扬落下,打在长廊的瓦片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我恍然发觉,已是冬月,掐指一算,我入柳府已有两月了。
掀帘而入时,柳腾正半靠着引枕看我昨夜读过的那篇水经注,他闻到药味,放下书卷,皱眉: 我的风寒已大好了,不用喝了。
最后一副了。我喏喏道。
我不喝,撤下去。他语气坚决。
初雪乍寒,柳腾当值时在风口站久了,不慎染了风寒,被皇后打发出宫养病。
病假的第五日,刚有